Iris

【迷宫组】不眠之夜 chapter3

终曲（不是最后一章，最后一章是下一章）

    随着麦克白夫人跌跌撞撞的脚步，他们来到了麦金农大酒店的第五层。出人意料的，这里的布景如同一个精神病院，伴随着《惊魂记》的音乐，气氛顿时希区柯克了起来。

 

    浴缸和病床，还有比这个更显眼的隐喻么？西条克洛迪娜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布景。*1

 

    而麦克白夫人，此时已经彻底精疲力竭了。她的发髻散开，一半的棕发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更肮脏的是她的手，由于她不停的抓挠着自己的脸部，那张苍白的面庞上也分布着凌乱的血痕。

 

    她打着哆嗦，来到了浴缸前面，在护士的帮助下，除去了凌乱的裙子，沉入了水面。

 

    她继续着之前的工作，用力揉搓着自己。

 

    【去掉，去掉，该死的血迹…….地狱是阴冷的……呸，我的王上！是个军人，还会害怕？既然谁都拿我们没办法，我们还在乎人们知道这件事吗？……可谁知道那老头会有这么多血。】*2

 

    “啊——”麦克白夫人发出凄惨的尖叫，简直要把自己的皮肤剥下来才甘心。

 

    【什么，这双手就永远洗不干净吗？……算啦，我的王上，算啦；你这么一惊一乍的，把事情都搞糟了。】

 

    本来应该是很香艳的全裸浴戏，但是这个在浴缸里发疯的女人和色情实在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爆出的青筋，被水沾湿一缕缕贴在乱发，眼下没有洗净的血痕，只让人觉得她又丑陋又恐怖。

 

    【还是有血腥气；所有阿拉伯香料都薰不香这双手。啊！啊！啊！】

 

    她无力的拍击着水面，喉咙里溢出了泣音。

 

    她怯生生的望过来，和克洛迪娜的眼神相对，但如同看到了什么超越想象力的大恐怖，马上就转向了别处。

 

    克洛迪娜想，她更需要的是一个教士，而不是医生。*3

 

    就当大家以为她就要在这浴缸里呆到天荒地老的时候，麦克白夫人哆哆嗦嗦的跨出了一只脚。

 

    她好像滑了一步，身体朝着观众们仰倒。

 

    准确的来说，是克洛迪娜的方向。

 

    在群众们小小的惊呼中，克洛迪娜这次稳稳的接住了那只手。

 

    赤足站在地上的天堂真矢显得比克洛迪娜矮了一点，她瘦削的身体，或许是因为身上还在滴落的水珠带走了热量，或许是因为莫大的恐惧，在空气中微微发抖。

 

    西条克洛迪娜简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天堂真矢就这样，一丝不挂的站在自己面前。虽然上学的时候彼此宛如初生婴儿般的姿态也不是没有见过，但不论是在浴室还是在后台，她们的角色都是平行的——但是现在不同，没有长到让人崩溃的台词，没有嘈杂的观众讨论，没有让人腰酸背痛的武打，没有冲过来冲过去给b班同学平添3倍工作量的爱城华恋——她只是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观众之一，她衣衫完整，她好整以暇，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站在原地欣赏，欣赏这一具美好的胴体。

 

    配合5层精神病院的设定，这里的灯光亮度并不算太高，但这并不阻碍天堂真矢瘦削的身体在昏暗的环境里反射着屋内仅有的光线——她好像成为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光源，那是宛如上好象牙的肌肤，但是青色的血管和没有热气蒸腾的模样，让她更像是个来自地底的魂灵，而非存在于现世的活人。此情此景，没有人愿意发出任何声音，甚至呼吸都不自觉的压低，他们只是注视着，静静地注视着。佩戴着白面具的观众们包围住了柔弱的，赤身的女人，如果这个时候有第三方在高空拍摄，想必场景会比他们现在看到的要惊悚许多。

 

    【她就像个祭品，不过是献给魔鬼的，而非神灵。】克洛迪娜这么想。

 

    那自己算什么呢？是观戏人？还是戏中人？西条克洛迪娜不清楚。

    

    她回避了天堂真矢的眼神，低头放空了目光。这个角度，可以对天堂真矢比高中时期更加显眼的肋骨一览无余，她甚至可以看到她胸口那个小小的黑痣。

 

    【好像瘦了一点？】克洛迪娜面具下的眉头皱了皱。

 

    天堂真矢的手指了指搭在座椅上的浴巾，另一个懂得看眼色的白面具殷勤的双手捧着它，递了过去。天堂真矢没有说话，她只是微微颔首，表示谢意。与之相反，她将目光投注在了西条克洛迪娜身上。

 

    「她是向让我给她擦拭身体么？」众目睽睽之下，西条克洛迪娜觉得脑子有点被烧糊。

 

    天堂真矢不顾身上的水迹，凑近了她。

 

    她的左手还被克洛迪娜托住，于是把浴巾转移到了左手的臂弯里，用空出来的右手，撩开了克洛迪娜垂在面具上的一缕金发，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住了克洛迪娜的面颊，有些强行，但是并不粗鲁的将她掰向自己的方向。

 

    就算隔着面具，克洛迪娜也可以感觉到，天堂真矢的呼吸，浅浅打在面具光滑的表面，熟悉的气息在不足10公分的方寸之间里回转，交融，如果此时有人摘掉她的面具，会看到一张红透了的脸吧？

 

    她们隔得如此之近，克洛迪娜不禁开始想象，她是如何呼吸着那些拂过天堂真矢全身上下的气息，而天堂真矢是如何吞吐着从自己身体中循环过的呼吸；她们隔得如此之近，仿佛那些因为时间和空间所掩藏起来的秘密，都在彼此的热循环中消泯于无形。

 

    【有多久没有和她在如此近距离接触了呢？】

 

    西条克洛迪娜握紧了拳头。

 

    一股冲动袭上了她的心头——想要拥抱这个冰冷的女人，想把自己的体温传到过去，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就算破坏了观众和演员的默契也在所不惜。

 

    不过，看着她恍惚而游离的眼神，克洛迪娜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天堂真矢。

 

    她早该知道了才对。

 

    那个人的眼睛，就算是在最艰难最无望的状态，眼底都会宛如乞力马扎罗雪峰那样熠熠生辉，带着或是认真或是孩子气的柔情。

 

    她不是她的天堂真矢，她是疯掉了的麦克白夫人。

 

    她松开了拳头，多巴胺带来的热潮随着冷静的注入而褪去。

 

    麦克白夫人放下了克洛迪娜的头发，转而托起了克洛迪娜的脸庞，在她耳边悄悄说：

 

    “What’s done cannot be undone.“

 

    然后一把推开了愣着的克洛迪娜，她展开了浴巾，如同甩开战袍一般，披在了自己身上。

 

    【覆水难收。】

 

    纯白的身体被灰黑的布料遮掩。

 

    她收去了她的光芒。

 

    麦克白夫人即将迎接结局，也是开始。

 

    第二个轮回启动了。

 

    世界线发生了收缩。

 

注释：

    *1:希区柯克的《惊魂记》是现代所有惊悚电影、恐怖电影、悬疑电影、精神病类电影和叙述类电影的始祖。也是第一次在电影中阐述第二人格的作品。和现在烂大街了的人格分裂不同，在上个世纪60年代这种想法还是非常新潮的。《惊魂记》中最著名的镜头大概就是女主角在洗浴的时候被凶手的第二人格杀死，不管是运镜，叙事，剪辑，甚至配乐，都完美的展现了“惊悚”为何物。哪怕是今天，听到那个著名的，刺耳的弦乐配乐，不少人都会皱着眉头，而且浴室和精神病也成为了惊悚片里的常客——尤其是在一长段意义不明的对着马桶或者浴缸的空境之后，会发生什么，大家都知道的。总之本人是十分推荐这个电影，具体讲什么我就不剧透了。

*2:这一段和下面几段都来自于《麦克白》第五幕第一场，台词实在是太长，如果想看的朋友可以自己去搜一下哈哈哈～偷个懒。

 

作者有话说：

这一段大部分是来自于作者本人观看《sleep no more》的经历，不过原版当然是没有那么香艳啦～麦克白夫人虽然也会全裸的洗个澡，也会要你帮忙出浴之类的，不过不至于全裸的扑上来（感觉如果真的这么干了，不知道算是占观众便宜，还是被观众占便宜？）不过她会在后面穿好衣服扑上来（？），然后和你讲一大段意义不明的话。总之被扑了之后的作者觉得本人耳朵都要害羞的烧痛了。

（所以说，有机会去看这个剧的朋友千万不要错过啊～）

以及，这一章的首席我写的心潮澎湃，天堂真矢我可以啊啊啊啊啊啊！

克洛迪娜：召唤中之人打飞你哦。

恋哥哥：？？？不知道为什么被cu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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